[导读]蓝辉耀教授现任香港中文大学卓敏生物医学讲座教授和李嘉诚健康医学研究所副院长。蓝教授曾任聘于澳大利亚蒙那什大学高级讲师，美国贝勒医学院内科学终生教授，NIH O’Brien肾脏病研究中心和肾脏病专科医生培训中心主任。

（文）紫荆养生杂志实习记者 郭自桐

蓝辉耀教授现任香港中文大学卓敏生物医学讲座教授和李嘉诚健康医学研究所副院长。蓝教授曾任聘于澳大利亚蒙那什大学高级讲师，美国贝勒医学院内科学终生教授，NIH O’Brien肾脏病研究中心和肾脏病专科医生培训中心主任，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内科教授。蓝教授目前亦是《美国肾脏病杂志》、《国际生物学杂志》和《分子治疗学》等杂志编辑；《临床试验药理和生理学》和《细胞与分子医学》副主编。2015年获中华医学科技一等奖, 2016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蓝辉耀教授的研究重点是探索心脏，肾脏等器官的炎症性病变和晚期纤维化的发生机制，利用特定生物分子抑制多种致病因素所导致的器官纤维化，从而有效控制甚至逆转器官纤维化发展。

「做一个医学生，首先要有爱心：爱自己，爱病人，爱国家；其二，要忠于自己的事业；其三，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良心。我看待一个学生，看对方的人品会多过看对方的成就。我是老师出身，最令我自豪的是，利用医学大楼这个基地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让这些学生再去培养他的学生。培养一个好的学生比发表十几篇好的文章要重要。」

秉持平衡原则，正确认识柚皮素的功效

记者：日常生活中，很多人都秉持着一个观点：中药是没有害的，所以无论怎么食用对身体都是没有害处的。您在一些论文中也提到，食用过量的中药也是有副作用的，希望您解释一下这个现象?

蓝辉耀：凡药三分毒，这是一个常理。药效具有正反的作用。我们平时食用中药的时候，剂量不是很高，这个时候中药的毒性显示不出来。还有一点，我们不可以乱吃中药。中药没有毒这个观点是需要纠正的。我们之前在研究中药的时候，发现了马兜磷酸性肾病，马兜磷在一些中药里面含量很多，食用过多的情况下会引起肾脏衰竭。

马兜磷是中药里面一种药物成分，在止痛、抗炎药物里面都含有马道林，在食用这类型药物时候，要多加小心。所以平时食用中药，一定要把中药的药性搞清楚。现在出现一种现象，相当一部分肾脏病患者的患病原因是因为吃中药引起的。在患病后及时去看医生，正确食用中药是很必要的。我们研究人员，对于中药的开发，一定是要对中医药有一个正确全面的认识，要知道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无毒的，有毒的成分如何想办法去减少，用另外一种中药把有毒的成分进行平衡，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记者：柚皮素即柑橘类果皮，可抑制Smad3的形成（Smad3是转化生长因子蛋白，是引起器官硬化的主要因子）是否多食用柑橘类果皮对身体会好一些，有没有特定的频率要求？

蓝辉耀：我们之前做过一个相关的实验，用到一个500倍的剂量，还没有看到柚皮素所带来的毒性，可见柚皮素是一种较为安全，并具有药效的天然食料。对于防止纤维化，我同时用到了积雪草酸，积雪草酸是从草药积雪草（也叫雷公根、铜钱草、崩大碗）提取。我们最近研究发现，可通过提高体内一种抑制性蛋白叫Smad7，起到平衡Smad3和抑制炎症的作用。与柚皮素相比，积雪草酸有较明显毒性。但两者联合就会起到阴阳平衡，提高药效的作用，副作用也减少了。我们通过实验发现最佳的比值是一份积雪草酸搭配十份柚皮素。说明中药里面一些药物的成分是安全有效的，通过研究可知道其药理作用，合理的组方或联合用药能得到较好的治疗作用。此外，有些天然中草药可以做成保健品，不会引起特别大的毒性作用。

记者：柚皮素的良性效果是否要多于劣性效果?

蓝辉耀：是的，正因为如此，所以生活中陈皮处处可见。人们利用陈皮开发出来很多食物，陈皮饮品、陈皮干等等。同时柚皮素在葡萄籽里面的含量也很多，现在国外已经在大量开发推出关于葡萄籽的相关产品。之前大众对于葡萄籽的好处了解的不是特别多，我们通过研究葡萄籽的成分，得出葡萄籽对人们的身体健康非常有益，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这种新产品。

拥有防患于未然的意识

记者：如何发现早期肾纤维化，防患于未然，身体会有哪些特征变化？

蓝辉耀：目前，我们是可以发现器官内部到底有没有发生变化的。对于心脏来讲，是心电图的改变；对于肾脏来讲，是有蛋白尿的排出；对于肝脏来讲，是转化酶含量升高。当器官有炎症时，器官内部特有的蛋白质会释放出来。发炎是器官发展到硬化或纤维化、器官功能衰竭的主要原因。我们最近的研究还发现炎症细胞自己本身就可以转变为纤维细胞而导致组织硬化。所以，得病早期要积极治疗，抑制炎症细胞，不要让炎症细胞转化成纤维细胞，进而破坏正常的身体组织。我们要把自身器官保护起来。

记者：肿瘤的发病机制和防治措施是什么？

蓝辉耀：得肿瘤是因为机体内部“警察系统”失效，身体内部不可以正常运行。我们现在有一个项目就是教我们的免疫系统识别出肿瘤细胞杀掉肿瘤细胞。这个过程是调整我们自己的机体来对抗肿瘤，我们最近发现，肿瘤细胞可产生大量的转化生长因子而高度激活Smad3蛋白。Smad3可抑制我们体内的自然杀手细胞杀死肿瘤细胞的功能。柚皮素和积雪草酸的联合使用可有效抑制Smad3，提高身体的免疫细胞功能，特别是自然杀伤细胞的抗癌作用。

记者：如果去预防肾脏、心脏这些身体器官所产生的疾病？

蓝辉耀：如何去预防，这要从多方面下手。第一，饮食的卫生非常重要，不干净、有毒的食物会对肝脏、肾脏造成损伤。第二，我们生活的环境，大气的污染对肺部也会造成损害。第三，精神的紧张，会改变我们的免疫系统，所以平时我们要调节好自身的精神状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第四，改善医疗系统，多进行医疗普查，可以发现很多早期的疾病，政府也要对整个社群的健康状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研发道路漫长曲折，把握治疗时机

记者：之前您提到过很多药物需要五至十年才可以推出，这其中的原因是技术上有难度还是其他方面的原因？

蓝辉耀：一个新药的开发，因为要做临床试验。在药物还没有正式推出市场前，我们讲这个药有没有效，只是针对动物疾病模型，因为动物和人的情况有所不同，之后就要做临床1期、2期甚至3期，每一期都有时间跨度，1期、2期可能会快一些，时间跨度半1至2年，主要是初步评价药物的安全性、毒性、有效性；3期和4期是药物治疗作用确证与应用研究阶段，对药物治疗作用和安全性、利益与风险关系、药物的疗效和不良反应进行全面和系统评估、做得顺利并且资金充足在整个过程中至关重要。我现在所做的纤维化研究就是从不同的角度来解决问题。

记者：您之前在论文中提到过积雪草酸与柚皮素1：5分量比例用在实验老鼠身上，一星期老鼠便可治愈，之后临床治疗人大概需要多久？

蓝辉耀：对于人体，一般有没有效需要一个疗程，一个疗程一般要一至两周时间，甚至要一个月的时间。看到药物有效后，根据人体特性，和疾病的严重程度，还要调整药物的剂量。

记者：您之前提到过肿瘤基因治疗法，这个过程如何运行？

蓝辉耀：我们通过实验调查发现柚皮素就可以控制很多基因，同时基因也可以控制基因。基因治疗是用一个好的基因取代一个不好的基因。一些药物也可以达到调节基因的作用，而且要比基因治疗好很多。而在基因治疗工程中，有好的基因，也有不好的基因，用一个基因抑制另外一个基因可能也会有不好的作用，可能会得其他的病。

记者：对于一些家庭的遗传基因病，如何治疗？

蓝辉耀：如果存在潜在的基因，用药物就可以来调整，但是如果基因已经发生突变，就必须用基因治疗，因为基因本身已经变性了，这个时候就要做基因手术了。

胸怀祖国，不忘初心

记者：您之前讲过一段话：“我有责任帮助一些虽然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却热爱学习的学生，学生的好坏与学生的能力并不一定成正比，发掘及培养这批可能被埋没的人才，也是我们教育者的责任，他们值得更优质的教育资源。”最近有一个热门话题是香港文凭考试，香港本地的几位状元专业报读的都是医科专业，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内地高考状元报读医科的寥寥无几，经济学相关专业是内地高考状元的首选。我自己身边也有很多是学医出身，您对学医的他们有什么寄语？

蓝辉耀：在我们国家的一段时间，很多人不想学医。在国外，医学和法律一直都吸引很多学生报读。医学可谓是学无止境，是一个学不完、用不完的过程，所以学习医学是一个比较辛苦的过程，学习医学周期很长，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对于一名医学生，除了努力之外，应该有爱心。医者父母心，需要有很高的情商。同时要有服务于群体的意识。 医生是一个很高尚的职业，需要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

记者：对于我们国家未来的发展有什么寄语？

蓝辉耀：我们国家未来有几个产业是必须要大力发展的：航天航空产业，石油产业和生物医药医疗仪器产业等。我们的邻国印度生产了很多治疗癌症和肿瘤的药物，印度医药实际上和西藏藏医都利用的是草药，利用“以毒攻毒”进行治疗，整个治疗体系并不如我们中医好，但是印度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去开发，所以我们要提高开发中药的意识，加紧开发。特别是海洋医药，海洋里面资源丰富，我们国家目前在这方面投入在不断增多，但是仍不够。我们国家高级仪器设备仍然需要进口，花费大量资金，我们国家应该要利用这笔向外购买的资金，加大科研投入，开发自己的东西。现在我们国家变强大了，科研经费多了，必须走开发的路，形成领导世界的潮流。